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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110. 观潮 (第3/3页)
肩上的黑黜黜、薄稀稀的毛巾一边抹着汗儿,一边连声谢着阿明。 阿明也汗出淋淋了,拿出手帕来揩。当他抬起头来,小岗亭里的一个小解放军战士朝他毕恭毕敬地敬礼。这叫阿明激动死了,他已是定安片的民兵排长了,下意识地也毕恭毕敬地朝那小战士敬礼。 也许阿明的样子洋不洋、乡不乡的,加上敬礼敬的不标准,秀云在一旁捂着嘴儿歪着身子咯咯咯地笑开了。这时,一列蒸汽头的货车喷着浓浓的白烟儿尖叫着从桥的下层驶过去,她似乎被吓着了,蓦地拉住了阿明的手臂。 火车驶完了,那手儿还在手臂上,阿明忽然想起了什么,推开了她的手。或许他的手势重了些,秀云好像不理解,撅起嘴儿推着车儿顾自往前走了。 阿明四顾了一下,知道对她有点唐突了,抹了把又冒出来的汗珠儿,赶紧跟了上去。 江南岸是农田,绿的是蔬菜地,黄的是稻田;江北岸是连绵的青山,六和塔巍然屹立。从西边飘过来点点白帆,东边则晃悠着数条黑黝黝的舴艋。钱塘江上自古以来就有弄潮儿,他们世世代代打鱼,熟悉潮汛,所以并不害怕。 阿明曾和阿娟看过碧绿碧绿的钱塘江,可惜眼下的江水由于潮汐之故,黄交交的,浑浊浊的,蓝天白云映到水里头去,失去了原来的色彩。可是海鸥却很兴奋似的,扑棱着翅膀,尖声地叫着,在辽阔的江面上自由地飞翔。 桥上有不少看潮的人了。他俩锁好自行车,找起了空档,一忽儿倚在这边桥栏儿上,一忽儿靠在那边桥栏儿上,你一张,我一张,咔嚓咔嚓拍起了照片。 秀云文雅而又恬美地或倚或靠在拦杆儿上,风儿吹动着她的秀发,引来了不少回头客,有的男人走过来,会放慢甚至停下脚步儿,色兮兮、痴迷迷地看着她。阿明在给她拍照的时候,忽然之间有股酸醋味儿涌上喉咙口来——他实在讨厌那些男人朝她看的馋猫相儿。 也是的,昨天中午他们相约观潮的电话里头,秀云向他透露了一件事儿,就是培训班上那个陈小子最近去她单位两次了,说说是路过顺便看看她的,但都约她出去看电影,还送给她一本精美的大相册。她向阿明坚决、鲜明地表示不会与那小子出去的。尽管如此,“骑驴人”的阴影还是笼罩在阿明的心头,这种滋味搁在肚皮里很难受,也催发起他要迅速、彻底地把她拿下的念头。 更令他担心的是,这小子从临平回来后,是个候补党员了,或许有路道,调到省机关里工作去了,还担任着某重要部门的副职,很有前途。这对阿明来说,威胁太大了。因此,在等待那些馋猫儿离开她好拍照的当儿,他感到她就像天上飘动着的那朵云,虽然现在是朝着他飘过来的,但最终会飘到哪里去落脚,心中实在是无数。 阿明长到这么大,还没有好端端看过天下壮观无的涌潮,但他读过宋朝隐士潘阆的《酒泉子?长忆观潮》——长忆观潮,满郭人争江上望。来疑沧海尽成空,万面鼓声中。弄潮儿向涛头立,手把红旗旗不湿。别来几向梦中看,梦觉尚心寒——他没有把词儿全都默念出来,只是反复地默念着最后的那一句,心里头便更加寒滋滋了。 其实,男女之间都要隐瞒些私事儿,说者无心,听者是有心的。秀云不应该透露那么多东西给阿明,最好是瞒着他。这透露得越多,表明她和他聊的话儿越多,在一起的时间也越长,如此阿明的疑心就越重了。特别是那本相册,虽然她说她拒绝再三最后不得已才收下的,但在阿明想来,这以后万一有来有往的,岂不要睹物生情? 【注释】 1落课:杭州话,即下课。 2静罗罗:杭州话,即安静。 3毛嗡众:杭州话,苍蝇嗡嗡响很扰众,形容很叫人讨厌。 4洁洁白:杭州话,很白。 5嫩扑扑:杭州话,很嫩。 6轻交交:杭州话,很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