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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节 (第4/4页)
不堪,他们的马车虽走得极慢,但云湄在后面也跟得吃力。然而马车好认人难辨,若是在此处往西,云湄必将会跟上马车一路向西,如果不留意必然会和商陆错开了! 苏行畚抿嘴哂笑:“裴小姐竟以为我还是从前的苏行畚么?” 如此再无话。 马车艰难向西,不多久就又转向一个小巷人才稍稍少了一些,马儿也可放开跑了。那壮汉一路无聊,不停掀开车帘往外看,云卿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。 如此一来,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。 ……原先在地藏王菩萨庙的春穗儿秋蓉等人,许是早回到慕府了吧?大抵是将她这边儿的事细细回报给慕垂凉了罢?慕垂凉知道她的处境,又会怎么做呢? 而另一边,商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她早就从裴府离开了,若是遍寻不得,会不会猜到是和苏行畚有关呢? 慕垂凉心思缜密,商陆亦做事稳妥,二人虽是截然不同的性子,但都处变不惊,确然值得信任。云卿心里几番盘算,都觉得今日虽深陷危机,但生机何止一线,让她远不似一开始那般慌乱了。 那蓼花楼在城西的一脉沁河支流旁,这支流远不如沁河水清冽,却因上游流过几家百年酒窖,到蓼花楼附近时就透着股子异香,人们便唤他作甜河儿。蓼花楼是物华城最大的青楼,建的自然奢华气派,它借着甜河儿修出了水中园林的模样,虽远不如岚园中的苏州园林景致柔和,却也是盛名在外了。 下了马车,苏行畚眯缝着眼睛将云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说:“甚是乖巧,也算拿得出手的见面礼。” 云卿嘴早就在下车之前再度被堵上,自然无话可说。她晓得慕垂凉与商陆是有通天下地的本事的,所以越是大难临头,反而越发镇定了。而她越是不害怕,苏行畚越是来来回回打量她、不急着将她带进去了。 蓼花楼所在的街俗名儿就叫做欢合街,整条街做得一水儿的脂粉营生。苏行畚从前是这里的常客,虽说苏家败落了没人再来献媚,但人来人往也总有几个要盯着瞧一瞧。那目光捎带着就将云卿剥了一遍,云卿压下心底的厌恶,当着苏行畚的面极力不露分毫。 苏行畚再度抽出云卿口中的帕子,居高临下说:“到底是岚园出来的,泰山压顶不弯腰。若是别的什么良家妇女,见这阵仗恐怕早就咬舌自尽以保清白了。” 云卿定了定心神,对苏行畚:“我若是咬舌自尽,苏少爷这仇岂非报的不痛快?” “不痛快,”苏行畚紧盯着云卿,咧嘴一笑说,“不过到了这儿,自然就痛快了!” 说完也不唤那壮汉,亲自动手将云卿往肩膀上一扛便大步走了进去,边走边高声喊:“八爷,行畚这厢有礼了!” 074 旁听 甄八爷是道上的称呼,往前推十来年,物华城几家痞子混混争地盘,一个姓甄的二流子没留神儿替大哥挨了一刀,那大哥弥留之际神思不清,当着一众兄弟的面儿抓着二流子的手一声声喊“真兄弟”,二流子就此成了道上忠义的典范,也就顺理成章的和道上大佬们拜了把子,因排行第八,旁人便客气称一声甄八爷。十几年过去,当初结拜的兄弟死的死,退的退,好好活着的都在拼命算计其他兄弟的地盘,唯独这甄八爷精明,一边稳稳固守先前的地盘,一边在甜河儿旁开青楼建赌坊,虽干尽了下三滥的事,却攒下大笔的银子,成了这物华城里名气最大的一个黑道显贵。 甄八爷和苏行畚称兄道弟的时候,苏家在物华城还薄有几分名气。虽是个不成器的主儿,但毕竟是一个富贵之家的少爷,将来又是偌大一间灯笼坊的主人,而苏行畚出手又阔绰,所以甄八爷一直对苏行畚十分客气。等到苏家败落,苏行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,言语气度都与从前大不相同,甄八爷琢磨不透,也就当不认识了。而苏行畚也不去攀交情,见面点头喊一声“八爷”,绝不给人添麻烦,日复一日的,甄八爷也觉苏行畚能屈能伸是条汉子。后来机缘巧合,甄八爷请苏行畚喝了一回酒,苏行畚帮甄八爷做了一回买卖,至此肝胆相照,约定永以为好。 蓼花楼是个四方的三层小楼,用料以结实厚重的榉木为主,颜色以端庄大气的朱红为主,外绕甜河儿流水潺潺,内绽四季不断百花盛开,真真是个温柔乡。苏行畚抓云卿折腾了大半天,到蓼花楼时已经是傍晚,这会儿正是蓼花楼姑娘们睡醒梳妆的时候,满楼飘散着浓重的脂粉香气,冲的人鼻子痒痒。苏行畚扛着云卿穿过花厅上三楼直接奔向甄八爷房间,身后壮汉几乎来不及通报,大口喘着气儿在他们身后吆喝:“八爷,八爷!苏、苏爷来啦!” 门里却传出软软媚媚一声娇嗔:“喊什么喊嘛……”说是这么说,门却是很快就开了,连带涌出一阵浓郁的桂花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