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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节 (第4/5页)
便抬起头看了一眼,转而低眉顺目轻声说:“是。” 蒋婉轻哼一声,带着三分慵懒劲儿说:“罢了,娘好好调教您的儿媳妇,我且去茶庄看看阿宽。说来倒是意外,虽说她攀上了咱们阿宽叫我觉得恶心,可细算下来,对阿宽倒也有那么一毫半分的益处,不枉我们一天两顿饭地养着她。” “祸从口出,”蒋太太这才睁开眼,仍盯着前方佛像说,“你是堂堂蒋家的嫡长女,说这等有失身份的话,不成体统。” 蒋婉懒懒打了个哈欠,不在意地说:“娘说的是。”说着就有丫鬟上前扶着她一道离开了。 那蒋太太便在虎皮躺椅上坐了,看一眼云湄,目光平静而幽深,像看园子里一株怪异的花草一样。良久重又阖上双目,和着云湄颂读佛经的声音再次掐起佛珠来。 从蒋家回来后,云卿屏退下人独坐房中。窗台上的几盆石莲花被蒹葭擦得干干净净,若是晴天,总有阳光透过窗子,为花瓣镀上亮丽辉煌的颜色,但是今儿漫天压着黑云,石莲花失去光彩,就像最不起眼的杂草。 云卿不是怨谁,怨不得裴二爷探亲时只看表面,怨不得蒋宽不够细心,怨不得特特送过去的陪嫁丫鬟们不发一言,更怨不得云湄一味忍气吞声。但是桂花林深处蒋家佛堂里的那一幕却像刻在云卿脑海里,睁眼是云湄青丝散乱随风飞舞,闭眼是云湄声音萧萧似挟秋风……终究是她,太大意了…… 到了晚上云卿仍旧不出门,蒹葭没法子,只得去禀了裴二爷,但今日蒋家所见所闻却特特绕过不提。裴二爷虽一头雾水,但总觉对云卿有愧,又的确担心着,便急急忙忙去了,哪知到拾云轩一看,云卿已好端端坐着吃晚饭了。 蒹葭和芣苢都不敢说话,裴二爷见状,所幸叫她们加副碗筷就先行退下。 裴二爷打趣了两句,见云卿只顾低头安心吃饭,面色平静得颇有些不寻常,只好也心不在焉地夹菜。正吃着,忽听云卿问:“爹爹,有个问题我想了一整天,却始终没有答案。” 裴二爷心里咯噔一下,心中疑虑骤起,良久放下筷子探手拿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说:“那倒不急,你不妨先说说今儿究竟遇到什么事。” 云卿右手受伤之后便一直用左手拿勺子吃饭,裴二爷每每看了心疼,但今儿却看得出她之所以如此吃力地拨弄着饭菜,只是因为心神不宁,但她面色又沉静,裴二爷心知不是小事,只得退一步说:“罢了,你问就是。” 云卿继续拨弄着饭粒,半晌方说:“我不懂,是别人欺负我夏家在先,我为何还要对他们仁义礼信?” 裴二爷一愣,几番迟疑后缓缓道:“你是怪为父把你教得太仁慈了吗?我明白你的意思,可是有些举动,即使能够赢在一时,也是不对的。” 云卿摇摇头,平静道:“我没有怪过爹你,而且从来都只有感激没有怨恨。只是现在渐渐明白,善与恶,对与错,哪能分那么清楚。况且就算是对的又如何?对不能当饭吃,别人也不会因为你是对的就不欺负你,而你也不可能凭一个‘对’字保护亲人和朋友。如果用错的方法,却达到了对的目的——” “不可以,”裴二爷冷眼看着她正色道,“我说不准。如果教养你这么多年你却变成令人厌恶的德性,我死了没法跟你爹娘交代!” “我知道爹不会答应,所以,”云卿轻笑一声,起身跪倒在地磕头道,“就恕女儿不孝吧……” 裴二爷本就连着烦躁了几日,这会儿心头怒火猛蹿,一气之下摔了茶杯冷冷道:“你倒是能怎的?” 云卿跪得笔直,恍惚问道:“爹也是不是也猜到慕老爷子会在裴子曜大婚前一日来提亲了?” 见裴二爷冷面相对并不作答,云卿兀自点点头,朝门外唤道:“蒹葭,芣苢,你们进来。” 二人立刻进来,看着盛怒的裴二爷和满地碎瓷都不敢多言,只垂手恭敬站着。云卿便继续道:“正月二十五那日差人全天盯着,蒋婉会来生事。到时尽快禀明与我。” 裴二爷冷哼一声斜睨她一眼道:“你倒是能掐会算了!” 云卿摇摇头,声音飘忽说:“她若不来,我自会放过她。但她若来,我也不会再客气。依照今日蒋家之见,蒋婉现如今并不知我要嫁给慕垂凉,如果知道,恐怕扒我姑姑一层皮也嫌不够了。所以明儿慕老爷子一旦来提亲必然震惊全城,也自会震惊蒋婉。蒋家嚣张,蒋婉跋扈,素来看别人都低他们一等,怎能容下跟旁人平起平坐?更何况是她素来最看不起的。” 蒹葭细细想了片刻,见裴二爷背对她们并不开口,几番犹疑后问说:“既然如此……不是该明日提亲后就开始防着么,为何又要等到后天呢?” 云卿叹口气,疲倦摇头说:“因为第一个恨的不会是我,会是慕垂凉。等在慕家闹够了,一夜辗转难眠,第二天又亲眼看见裴家娶妻的阵仗……花灯锦簇,红烛耀眼,新人欢欢喜喜拜着天地,四下宾朋声声恭贺一刻也不间断,真是好一番触景生情……她堂堂蒋家大小姐,才华容貌声望财富样样不缺,本该独享尊荣,却竟不如区区叶家一个二小姐嫁得体面!姨娘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