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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僧 第22节 (第2/2页)
你这儿,这名儿是恪儿取的,他喜欢,狗养熟了是最护主儿的,你也不必太害怕。还有明日的庙会,这地方虽然小,场面不比长安气派,但有些玩意儿还是挺新奇的,像挂虎,抖嗡,泥叫叫……他应该会很喜欢。我后日走,走前不求别的,只求最后再陪他一回,就当是……我正儿八经跟他道别了。” 春风穿庭而过,积水里,残花漂浮,战长林看向居云岫,目光里有恳求和期盼。居云岫起初听着,内心的确动容了,眼圈甚至在某一刻泛起泪来,然而听到最后,还是嗅到了对方潜藏在字里行间的狡黠。 居云岫敛神,道:“你的意思是,明日要陪恪儿逛庙会?” 战长林垂眸,道:“当然,如果你也愿意……” 居云岫:“做梦。” 战长林:“……” 枯败落花飘零空中,战长林神色讪讪,掀眼看向居云岫那双冷峻清明的眼睛,心头也像给凉风刮了一遭。 他没想故意打感情牌,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出于无奈,而且刚刚讲的那一番话,除“新婚幸福”有赌气的嫌疑外,其余全部发自肺腑。 然而居云岫不信,她的眼神在谴责他。 战长林百口难辩,无奈又委屈地道:“岫岫……” 居云岫立刻闪开目光,举步要走,战长林堵住她,争取道:“就一日,逛完庙会,我当晚就滚蛋。” 居云岫踯躅,战长林两指一并,发誓道:“如再耍赖,不得好死。” 居云岫眼底掠过不悦,战长林笑了。 日照荧荧,奉云城西大街上摊铺鳞次,车水马龙,喧天锣鼓声浪潮一样,在耳边拍来打去,战长林戴着斗笠,从摊铺前取下一个百灵鸟模样的泥叫叫,吹了一声后,转身问旁边的小人儿:“好听吗?” 小人儿伸手道:“我来吹一下!” 战长林把泥叫叫递给他,抬头时,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。 居云岫今日头梳椎髻圆鬟,不施朱粉,上着阔袖杏衫,下着海波纹青裙,肩披一件素纱帔子,乃是寻常的妇人装扮,然而即便如此,周身气度依然尊贵典雅,尤其那一双妙目,眼波淌过来时,如一汪雪水似的。 战长林笑道:“来都来了,就别板着个脸了。” 说着,又从摊铺上拿来一个团鱼形的泥叫叫,送到她唇前:“吹一下。” 居云岫转脸避开,战长林笑容不改,拿回泥叫叫凑到唇间,对着她吹了一声清哨。 恪儿有样学样,也仰起头来对着居云岫吹了一声清哨。 “……” 居云岫板着脸转开头,对后面的璨月道:“取我帷帽来。” 璨月取了帷帽送来,居云岫戴上,脸藏进了白纱底下,道:“你回去吧,让扶风跟着便好。” 扶风今日也是寻常男子装束,跟居云岫并肩走在一起,可以伪装成一对夫妇携儿出行,不然搭着战长林这个野和尚,不伦不类的,太容易引人注目。 璨月颔首离开,恪儿吹完泥叫叫,目光又被下一间摊铺上的陶响球吸引了,撒腿跑过去。 “战长林,我想要那个!” 战长林给他取下来。 “战长林,这个是什么?” 战长林给他解释。 恪儿抱着满怀的战利品。 战长林给他付钱。 “战长林……” “战长林……” 街市喧哗,一声声脆生生的“战长林”响在耳畔,居云岫透过白纱,看着前方携手相行的二人。 战长林突然转过身来,向扶风道:“劳驾再借一袋钱,回头双倍奉还。” “……”扶风看居云岫一眼,掏出钱袋递过去,战长林拉开缨绳,清点完毕后,道,“三两六钱,加上先前的,一共五两,照双倍算,届时还你十两整。” 扶风点头也不是,不点也不是,居云岫道:“不用还了。” 他算账能力一如往日卓越,藏在账目底下的心思也还是那样精明,走了就是走了,在金钱上刻意牵扯,什么意思? 战长林心思被看穿,也不慌,道:“欠账还钱,天经地义,哪有不用的道理。” 居云岫乜他,战长林岔开话茬:“赵霁已经离开洛阳了吧?” 居云岫蛾眉微动,战长林兀自道:“若是四日后到奉云,那今日,应该能进蒲州地界了。” 说罢,转身走回摊铺前,一边给摊贩付账,一边帮恪儿拿了“战利品”。 居云岫盯着他,不解他为何突然提起赵霁。 第22章 . 庙会 “……我阿爹?” 奉云县庙会最盛大的活动是行像, 所谓“行像”,就是把神佛塑像装上彩车在城中巡行,又称作“行城”、“巡城”。 今日行像的时辰是巳时一刻, 佛像从城西的崇福寺出发, 包括住持在内的数十名僧侣诵经随行, 展眼望去, 只见宝盖浮云,香烟似雾, 百姓夹道临观,摩肩接踵。 恪儿骑在战长林肩膀上,看着一尊尊金银雕莹的佛像从人潮里涌来,新奇道:“那些是什么?” 战长林道:“弥勒菩萨,韦驮菩萨,观音菩萨……” 恪儿更疑惑道:“什么是菩萨?” 战长林道:“给人排忧解难的,就叫菩萨。”